父親與酒
小酒杯記下他的艱難苦楚
【編者按】剛剛過去的6月16日,又一個父親節(jié),關(guān)于對父親的祝福和懷念也不絕于耳。父親愛酒,是那種愛到骨子里面的。酒見證著父親的快樂、憂愁。見證著父親平凡而辛勞的一生。
父親與酒有不解之緣。從我記事起,父親每天晚上都要喝兩杯白酒,當(dāng)然喝的都是自釀酒,下酒菜也只是青菜、蘿卜、咸菜之類。有時,一碗炒得發(fā)黑的豌豆,也能喝得微醺。父親那享受而滿足的神情,成為我美好的記憶,像是我生命小溪里流動著的浪花,一次次從我的心頭涓涓流過……
父親熱情好客好熱鬧,經(jīng)常喊上
鄰里來家喝酒。但在家里,不管是獨酌還是共飲,從不過量。可是,只要在外做客,卻很容易醉。母親擔(dān)心傷了身體,經(jīng)常為此跟他吵架。他嘴上答應(yīng)得好,端起酒杯就把母親的話拋向腦后,率性的他經(jīng)不住人家敬酒,一仰脖,便喝個一滴不剩。
自打有了弟弟后,母親的懷抱不再屬于我,父親的臂彎成了我舒適的搖籃,無數(shù)個夜晚,我酣眠在他那略帶酒香的呼吸里。我在城里上學(xué)后,父親總是果斷地放下酒杯,推出那輛載重自行車送我上晚自習(xí)。他不會講“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”“書中自有黃金屋”之類的古訓(xùn),卻用他的汗水和理念,讓我們通過讀書能告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。
父親一生經(jīng)歷豐富坎坷,拜師學(xué)過木工,做過瓦工,挖過河沙,送過煤……他學(xué)一樣,精一樣。為了這個貧窮的家庭好起來,他像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?!?br> 我不知道秋霜滿頭老父親,究竟飲下了多少人所不知的苦難與辛酸。然而,一盞燈火旁,斑駁桌面上的那個小酒杯,默默記下了他的艱難苦楚,也一次次為他注入前行的力量。
有時候我想,酒之于父親,或許可謂戰(zhàn)友,在他苦楚迷茫時,為他壯膽鼓勁,在他順心如意時,陪他同喜同樂,在他暮年之際,與他相對無言,卻解其中味。如今,已是近黃昏的父親,雖喝得少了,慢了,可我想,或許品起來也更為醇厚綿長,如同在品嘗這人生的滋味。(張艷霞)